李廣均:干火星人什麼事

    近來媒體上出現一些和「火星文」有關的報導。好奇之餘,也相當個「火星人」,一窺「火星文」的奧秘玄機。看完之後發現,要看懂了「火星文」還真不容易,要寫出這樣的文字也不簡單。只是心中多了一個納悶,這和國語文程度的低落有關嗎?

    是誰率先開始寫作火星文的呢?是因為語文程度「不好」還是純粹為了好玩?這一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已不得而知。不過筆者個人認為,要「創作」火星文並不容易,雖說無法和倉頡相提並論,至少還滿需要「創意」,而創意不就是我們在教育中所一直希望培養出來的能力嗎?火星文的內容使用了各種外來語言、本土語言、電腦語言、數字注音的各類符號,透過各類管道的交換、傳播與修改,似乎已逐漸形成了一個具有在地特色的青少年語言文化。

    青少年喜歡在談話或寫作中夾雜幾句火星文的現象並不奇怪。正如同許多成人喜歡在會議上或教學中夾雜幾句「英語」或「本土語言」一樣,或是基於解說相關事務的必要,或是彼此認同的一種溝通方式(當然有時候只是一種滿足虛榮的吊書袋心理)。對於青少年而言,火星文代表的可能是一種有助於彼此認同的溝通方式,一種爭取自主性的語言表現,也可能是一種對於主流文化的抗議(他們可能已經厭煩了收集某些連鎖店提供的玩具或磁鐵貼片)。對於社會語言學或是青少年次文化而言,「火星文」現象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研究主題,值得進一步了解和觀察。

    其次,問題並不在於是否應該使用火星文,而在於使用時機和對象,為人父母或師長在否定之前,也許可以試著瞭解青少年的使用動機,甚至可試著以火星文做為和他們溝通的工具,然後和他們討論如何分辨適當的使用時機和對象,例如是否適合在考試或推甄資料中使用。不過筆者倒是願意相信,多數青少年其實很清楚地知道使用火星文的時機和對象,反倒是父母或師長容易反應過度。

    值得反思的是,成人在誇大火星文現象時,是否也掩飾了成人世界該檢討的部分?成人總是喜歡以自己的角度來看待青少年的一切,在指責年輕世代是抗壓性不足的草莓族時,卻不檢討自己的溝通方式或情緒管理是否適當?在遲遲無法改變不合理現狀時,卻要求年輕人要忍辱負重或是忍氣吞聲?

    回到問題的核心,火星文和國語文程度的降低有關連嗎?國語文程度好的學生是否就一定不會使用或不喜歡火星文?禁止了火星文就可以提昇國語文程度?筆者認為,就如同無法透過取締檳榔西施來杜絕色情氾濫一樣,禁止火星文也無法改善青少年的國語文程度。或許我們應該誠實地自問,青少年國語文程度為何會降低?除了日漸減少的授課時數之外,高等教育開放政策的浮濫、入學成績的採計方式、學業評量方式的去文字化,這些問題是否都難辭其咎?

    對於新興語言現象如火星文,與其指責嘲諷,倒不如順勢引導。本文並不是要鼓勵火星文的寫作方式,也不否認青少年國語文程度低落的事實,而是嘗試提供一種「閱讀」火星文的不同觀點。我們固然不必浪漫化或合理化火星文現象,也不應給予過多的指責。將矛頭指向火星文只會模糊問題的焦點,也無法改善青少年的國語文程度,倒是可能引起火星人的抗議。更何況,我們怎麼知道火星人的語文程度不好呢? 

(作者為中央大學通識中心副教授)

資料來源:2005.12.11中國時報

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harrywu0620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